24. 落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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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澈这时候不乐意了，嚷嚷起来，“我的汤我的汤。”

林儿惶恐地捂住碗，她好不容易得到了爱，她不想分给弟弟。

林父被吵得头疼，少见地对宝贝儿子林子澈吼道：“汤是你姐姐的，你给我好好吃肉。”

林子澈虽顽劣，但他还是害怕父亲的，所以他一下子蔫了声儿，默默埋下头吃饭啃肉。

林儿暗暗松了口气，有林父的支持，她看弟弟的底气都足了不少。

林子澈偷偷瞪姐姐，林儿回弟弟一个鬼脸，吓得林子澈脸色一白，慌忙收回眼睛，又气姐姐吓自己，模样气鼓鼓地。

林儿被弟弟的样子逗笑了，今天她很开心，爹娘第一次待她比弟弟还好，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她这样想着。

日子就这样不急不躁地过着，林儿有时会有些落寞，因为肉汤那样的爱，并不常有，爹娘总是更重视弟弟，她是姐姐，是个女孩儿，是没有弟弟重要的。

这天林儿照例吃饭后收拾洗碗，林父出门看地，林儿洗完碗后，一抬头便看见弟弟卧在娘的怀里睡午觉，娘笑的十分温柔，手里拿着一把蒲扇，一下一下地给他扇风驱蚊。

林儿擦干净手，也凑了过去，“娘，我也要一起睡。”

林母皱皱眉，压低声音：“竹床太窄了，你挤上来会热着子澈的，听话，自己去床上睡。”

往日林儿就该听话的走了，但不知怎么，她今日就是想和弟弟一样，睡在娘怀里，可能是好久没再喝到肉汤了吧。

林儿努起嘴，学着弟弟平日里撒娇耍赖的模样，娇声道：“娘，你就让我上来吧。”

边说她边试探着往竹床上挤，林母怀里的林子澈不安地动了动，林母生怕林儿吵醒林子澈，艴然不悦地抬起脚蹬开林儿，小声呵斥道：“你干什么？把子澈吵醒了怎么办？自己去床睡！”

林儿被林母蹬得倒退几步，心口钝痛，她不明白为什么弟弟什么都可以得到，而自己却不行，一点儿都不行。为什么？为什么呢？

林儿想不明白，在这个蝉鸣声声的夏日午后，即便是哭湿了一床枕头，她也没想明白，她望了眼被丢在房子角落的落了灰的送子观音。

“菩萨娘娘，为什么您当初送我来家里的时候，没让我是个男孩儿呢？”

菩萨娘娘那样慈悲，看着她的目光那样亲切怜爱，却无法解答她的问题。

林儿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菩萨像，虔诚地跪下，空空荡荡的房屋，回荡着小女孩儿稚嫩而卑微的嗓音：“菩萨娘娘求求您了，把我变成男孩儿吧，如果不能把我变成男孩儿，让爹娘多爱我一点儿也好，林儿不贪心，大的让着弟弟，只要多一点点儿，就好。”

一切的转机在林儿10岁那年到来。

六岁的林子澈依旧不改骄纵，且伴随着行动能力的提高，早已脱离家里的看护，在村子里，跟着几个大孩子后头，整天到处玩闹。

他们孩子里最大的一个八岁男童大牛吹嘘道：“我昨天跟着我爹上山打猎，山上有好多野兽，还有狼和老虎，那老虎眼睛是竖着的，满背的花纹皮毛，额头上还有个王字，它的叫声又大又威风。”

“就像这样。”说着，大牛两手扩在嘴边，高昂着脑袋，学老虎叫给他们听，“嗷呜——”

围着的孩子们，眼睛里兴奋极了，一个机灵的瘦脸猴似的孩子立马提议道：“不如我们去山里看老虎吧！”

大家纷纷拊手应和：“好啊好啊。”

一个胆小的男童却摇头：“会不会出事啊，不行不行，我爹会揍我的，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林子澈眼神摇摆，心中也有些害怕，正想出声附和这个孩童。

只听到其他孩子们听了纷纷嘲讽道：“你可真是个胆小鬼。”

“就是就是，跟个娘们儿似的。”

林子澈本就因为长得秀气，总被大家当小女孩儿，现在更是害怕胆子也被大家戏称为女孩儿，当即便咬咬牙，决心跟着众人一起上山，不当胆小鬼。

有孩子瞧见林子澈迟迟没有表态，出言调侃道：“你不会跟他一样当缩头乌龟吧？”

他心生志气，从腰间拿出林父给他防身的小匕首，哼声道：“我还怕那山上野怪不成？我可拿着我爹的匕首呢，到时候见一个砍一个。”

这下除了那个胆小的孩童，上山的人就确定了。

八岁的大牛撇了一眼胆小不去的孩童，高傲地抬起下巴：“你不去就不去，可惜你见不到威风大老虎了，别理他了，我们快上山，晚了天黑就去不了了！”

这头林子澈跟在众人身后上了山，那头林儿在洗菜，见院门口那胆小男童独自路过，心中疑心，两家相邻，往日里林子澈玩完，都会与那小男童一同走回来，今日怎么不见弟弟身影？

林儿当即出院子喊住小男孩：“子澈怎么没和你一道回来？”

男孩道：“大牛说要带大家上山看老虎，我害怕没去，子澈跟着去了。”

林儿心道坏事，爹说过山上危险，几个小孩子，定会出事。

她本想去找林母，但走了两步，又迟疑下来，若娘知道了，一定会骂自己没看好弟弟的，现在弟弟才跟着去不久，她直接找过去把他带回来不就行了。

打定主意，林儿便朝山那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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