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年幼时,曾一掷千金在辋川买过一个园子。
现在裴度葬在那里。
辋川竹林尽头,有一方石碑,无姓名,无生平,只有生卒年月。
慕凤昭带了一盘甜瓜搁在石碑前头。
“我来看看你,也让你看看我,看看我还活着,没被气死。”她铺了块帕子便坐下去,与墓碑相对,“裴砚台,从前我来祭你时,与你说过下一世,你为女我做男,换我来为你披肝沥胆,鞠躬尽瘁,这话从来算数。”
慕凤昭又从怀中掏出一纸包松子糖,“不知道你怎么爱吃这个。”
她实在不喜这个味道。
“我。”长公主有些迟疑,“我认识了一个人。”
“你应当见过他的,楚王谢应祁。”有些话一旦开口,便很好接下去,“我知晓他绝非善类,一张美人面唱念俱佳,可是——”
可是看他装出一副心酸委屈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动气。
“他与你是完全不同的人。”裴度是个方正的郎君,被她一只烧鹅砸进曲水,搅黄了赋诗会,明明是气势汹汹过来理论,可看到她是位娘子,便涨红了脸连连摆手说无碍。
哪怕隔着帷帽,他连她的模样都未看清。
当时她便想,这郎君,倒是有趣。
不打不相识,她将那篮还没来得及扔进曲水的青枣都赠给了裴度。
襟怀坦荡,还腼腆害羞和她接触过的世家郎君皆不相同。
“那谢应祁呢,将他所有的心思谋算都包裹在那一层温柔的假面之下,嘴上说着冒犯眼里写着野心。”
既不真诚又不坦荡,和她欣赏的郎君娘子性情相差十万八千里。
可她一看见他那窝窝囊囊的死样子就想野蛮。
明明知道都是假的,这不过是楚王一出又一出让人目不暇接又无从判断的诡计。
但还是会火冒三丈。
“你知道我这人的,本就没什么柔肠绮思。”
鄯州三载之后,就更没有了。
“但谢应祁那般看我时,我却总想哭一哭。”
这多新鲜啊,她连裴度死时都没哭。
“他还提到了你,上一个在我面前口无遮拦的,我赏了他四十大棍。”直打得人皮开肉绽,哭爹喊娘。
自此,再也没人敢在她面前提起裴度了。
许是谢应祁没有恶意,没再污裴度本就可怜的死后声名。
“或许是他愿意给我他的鱼符,所以我没动他。”慕凤昭絮絮说了许多那鱼符的用处。
越说心里越没底,“可我没拿,也没将此事呈禀陛下。”
慕凤昭取了片甜瓜,“不是我心有不忍,只是这与我计划相悖,他那么个人,谁知道这块鱼符后头有什么诡计。”
其实这话也不对,自楚王入京,好像都走在别人的计划里,到鄯州是,住鹿鸣坊也是。
“我本想着招他为驸马的。”管彤公主或许不需要驸马,可大渝和兄长需要这个手握重兵的驸马。
“现在——”慕凤昭三两口啃完了那块甜瓜,瓜皮一扔,下定某种决心一般,“现在也可召他为驸马,他有异心我就杀了他!长公主心如止水的!”
慕凤昭站起身来,“如今万事俱备,柳家的事也要闹开了,给你昭雪的日子已不远矣。”
亡者泉下哪得知,不过是活着的人一点念想罢了。
“我要在这儿多住几日,有事你可托梦于我,我酌情替你实现。”
一切如长公主所料,柳家的事的确是捅出来了,在大朝日上,打了柳家一个措手不及。
但也有不在她预料之内的,这事,是楚侍郎报到陛下跟前的。
在大朝日上,当着文武大臣的面,楚侍郎执芴板言辞铿锵,更有亡者父母,血书为证。
头次参加大朝日的楚王,盯着慷慨激昂的楚侍郎忍不住想:慕凤昭知道这事最后是楚家来说吗?
堂上听政的太子殿下像听天书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楚侍郎不断开合的嘴巴,竭力端住了没有失态。
齐柳两家沆瀣,多年来多少勾连,结亲的直系旁支更是数不胜数。
如今齐家不愿出头得罪人,选了楚家出来。
长公主殿下,这一幕,可在你的预料之内?
只是不知齐家又凭什么让楚家出这个头。
柳司徒静听楚侍郎责问,听完才朝上行礼,而后不紧不慢地反驳道:“小子虽顽劣,却断不会害人性命,且他早就到观上清修去了,如何害这学生父母?”
国子祭酒亦出列辩驳,“国子监生众多,我为何从未听闻此等流言,侍郎进京晚,不知道有多少想效仿裴度那宵小攀污权贵以得晋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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