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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活得够久了。能把普斯利叫进来么？我想见见他。”
杨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再次重复：“我想见他。”
“好好好，我马上去叫他来，你们聊会儿。”
方可说完就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普斯利也手忙脚乱地跑进来了，他看见躺椅上一脸安详的杨。
心脏骤停。
颤抖的手抚上杨的脸，年轻充满活力的手与那张长着皱纹的脸形成鲜明对比，要是不说，谁会知道他们是彼此的爱人呢？
也幸好，他们的爱，无需向别人证明，无需向他人诉说。
普斯利已经不只是手在抖，他的肩膀也在抖动。眼泪掉下，穿过他们相处的时光，落在杨的脸上。
杨睫毛颤抖，睁开眼睛，看见普斯利哭得梨花带雨。
叹了口气，“别哭了，还没走呢，再哭，就讲不了什么了。”
普斯利轻轻拉起杨的手，贴在自己脸侧——杨最喜欢这么做了。
“嗯嗯，我不哭了。你讲。”
“你一直都很好，你们都是我最珍贵的人。离开了王国之前，我一直有私心。我当时想，就这么相处，也不错。我们都在对方身边。
之后，被他们赶出来了，我才发现，自己原来想要更多。我很自私，想要利用你的感情，把你拴在身边。
后来啊，你真的对我很好，我更加贪心了，想要与你共白头。”
杨瞥一眼普斯利的黑发，扯出一抹笑：“看来是不可能的。我走后，你们要好好的。普斯利……我爱你。”
普斯利想哭，却听话忍住没哭，憋得双眼通红：“杨，我也爱你。我给你变个魔术？”
下一刻，普斯利长至肩头的黑发就变白了，被外面吹进来的风拂过，比新雪更惑人心。
杨又笑了笑，贴在普斯利脸上的手却没了力。纤细骨感的手透着青色，没了生气。
普斯利没有哭，杨不让他哭。他默默地趴伏在杨身上，想再次听听杨的心跳，像之前一样。杨在普斯利靠近的时候，心跳总是会变快。
方可在外面等了许久，最后干脆推门而入，看到的是两个相拥的人，都没了气息。面容恬静，像是睡在一起，共同做了一个美梦。
这是一场沉默冷清的葬礼。只有两只魔参加，主持。就和他们不为人知的爱一样，他们的死亡也如此神秘。
方可和魔神一起，将他们合葬在一起。就葬在森林里最大的一棵树下。杨和方可看向外面的时候，首先看到的，就是这棵高得有点格格不入的树。
以后，方可再向外面看去，第一眼就能看到杨和普斯利的合葬地。
人们不会知道，有一人一魔，在这里相拥而眠。
魔神好像被触动了，他那双丹凤眼常年荡漾着狡黠的笑意，现在眼角却微微下垂，显露出惆怅来。
稀奇得很。
方可主动抱住魔神，伸出手，扒拉一下魔神的背，顺顺**。
魔神更加用力地回抱方可，弓着背，将脸埋进方可颈窝处，猛吸一大口，舒服地喟叹一声。
喃喃道：“再陪我一会儿，陪着我，之后会送你出去的。几天就好了，恩？”
方可感觉手下的背绷得很紧，像是一张拉满的弓。再施一些力，这张弓就会不负众望地碎裂掉。
原来魔神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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