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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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小洁聊完天后，正好片子结果出来。

金春取了报告，又去看了医生，没有什么大碍，取了药打车回家。

小雨淅沥沥地落在后座车窗上，周遭街道只有车声交汇，她倚在车后座，疲倦又惘然地看着窗外。

她不会再在乎齐奥了，也不会再想起他了。

远处树枝在空中微微弯腰，一张张陌生人的脸从面前闪过，像她短暂不知所踪的青春期，十年时光就这样过去了，十年来她落魄失意消沉又起立昂扬过，不能说也没有根据说自己深爱过齐奥，要是以时间来衡量，那样的计算法则未免太过表彰她的痴心，她自以为与心中不太深切的爱恋早已和解，若不是再次重逢，他们早就变成了两条不可相交的平行线，拥有了不同的生活轨迹，她也许会在牟立雄的安排下与某某人结婚，度过漫长又无聊的一生。

可偏偏就是再次遇见了他，是他让一切都不一样了。

小洁的话还在她脑海里回荡，既然他为她做过种种，又为何只字不提，既然他都已经做了哪些，又为何不说爱她？

金春想不通。

“小姐，到了。”

司机话打断了金春思路，她晕沉沉地下了车，朝房间走去。

她曾说自己爱齐奥，可是她又为齐奥做过什么？她只是允许那种爱经过，像风一样，像远处涌来的海浪一样。

她倒在床上，又再次想起与他重逢的画面。

酒吧里人声嘈杂，他的脸带来一片寂静。

她喜欢他的脸，没想到的是，时隔多年，她还是会为那样的脸着迷。

天呐，金春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她发现自己怎么能肤浅地爱上一个男人的皮囊，而对他的灵魂一无所知？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那种皮囊下是怎样的一颗心？是阴险狡诈还是坦荡无畏，是自私软弱还是善良虚伪，是阴暗还是光明，那些称得上品质的词，哪一个才是与他有关？

她误解了他，以为他就像那种线上看到的光线靓丽的衣服，拿到手时才发现货不对板，直到现在，她才发现是自己想错了。

她用质问别人的话来质问自己，她真的关心他吗？又真的爱过他吗？还是只是为了让自己好过。

金春心中百感交集，她一千次一万次审视自己的内心，像小洁说得那样，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要逃避吗？

她蹲在地上失声痛哭，为什么他从来不告诉自己？那些重要的珍贵的东西为何她从来都不曾发现，而是久久地沉浸在自己编织的谎言里。

她是个小说家、写作者、调酒师、酒鬼，却对自己周围的人这样缺乏洞察力，她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却没有勇气没有直面的力量去求证。

“你爱我吗？”

“你有女朋友吗？”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喜欢你。”

“真喜欢你。”

“就像喜欢青草、阳光、雨露、春天、朝霞等等的美好事物。”

金春胸口闷闷地，她哭得太过汹涌，胸腔被无数猛烈呛人的气体充满，她坐在地上，放声肆意地让情绪释放，在空气中发酵。

哭过之后，金春为了转移注意力，她伸手去够床边手机，她打开了社交平台，浏览一些无聊消息，借此让痛苦的情绪消失。

对，她不要再想起他，也不要再关心他了。

一阵哒的响声之后，金春看到了热榜上有一条熟悉字眼，她有些难以置信，但还是点进去看了，果不其然，是她认识的那个宋冉。

是宋冉巡回演唱会的消息。

金春抹掉眼泪，重新确认了一番，点开图片，发现确实是宋冉的乐队。

宋冉现在这样火了？金春小声抽泣着，抽过纸边擦眼泪边翻看着消息。

她心中起了一些微妙情绪，好像找到了一丝联系。

再往下翻，发现有网友评论。

“最喜欢笼罩那首。”

笼罩？

金春心中轰地一声，她似是想起了什么，打开了音乐平台，去搜索宋冉乐队，果不其然，齐奥说过的那首词收录在宋冉最新的专辑里。

她点开整首专辑，发现除了笼罩，还有一首叫做今春的歌。

金春几乎是屏住呼吸，她几乎是有预料地点开歌曲，她在作词人作曲人那里，看到了齐奥的名字。

“春天来了

春天又走掉了

在一个又一个的春天里

冬天被覆盖掉了

你的春天里

到底藏着几个

属于我的冬天

……”

一首简单质朴的民谣，金春有些难以置信，她几乎是快速扔掉了手机，想让自己忘掉那种情绪，忘掉被齐奥偷袭的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