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琅眉心一攒,她错愕地转过身,仅两步之差的距离,让她看清楚了谢致的憔悴。
他眼下覆着极重的乌青,也不知熬了多久,离近了看,眼底爬满了血丝。
江琅顺着往下看去,发现他的手背在身后。
方才裴玉还在的时候,他就一直环臂靠着墙,也是把手藏在了衣袖之后。
江琅蹙眉问:“手怎么了?”
谢致笑着摇摇头,仍旧把手背在身后,没给江琅看:“没什么。”
江琅见他这样,就知道不是什么小伤,她扯着谢致的袖子,把他的手拽到前面来,只见他左手的掌心赫然一道深长的口子。
这伤口像是被刀新割出来的,外面都没长好,皮肉都外翻着。
江琅想起那日在许宅,她提刀刺破他的胸口,他就用手握住了刀刃。
不过已经过去这么久,伤口不应该是这样的。
江琅怕他再扯动伤口,虽说是左手,若是真伤了筋骨不好好医治,往后也难办。
她下意识地取出自己的帕子,但等帕子出现在二人面前,江琅的动作一顿,僵在原地。
谢致目光停滞片刻,江琅手中拿的,正是他落在江琅那里,没取回的那方。
他原本是上过药,裹了纱布的,但看来看去又觉得太显眼,他怕江琅给瞧见,今日来菩提寺前特意给拆了。
江琅匆匆将帕子搭在他掌心,就撤了手,往后退了两步:“一直忘了还给你,没想到今日遇上了。”
江琅扫过他掌心露出的伤口一角,边缘上都泛白,像是在水里泡过。
“都做了镇抚使,还什么都亲力亲为吗?”
谢致轻声笑道:“殿下知道的,伯清家里连个小厮都没有,添柴做饭都是伯清自己来。”
江琅蹙起眉心:“那抓捕询问之事也要你自己做?选拔新人、重整诏狱你都一手揽了,你有多少精力够你这样挥霍?”
谢致将帕子叠好:“抓捕是秦榜在盯着,这是在诏狱里......”
谢致顿了顿,仍旧说:“这是守真在诏狱里审讯犯人,但他刑罚太过,伯清不好劝他,我看不过,拦他的时候,无意碰伤的。”
江琅一听这话就明白了。
这哪是无意碰伤的。
能割成这个样子,那定然是起了冲突,姜钦性子急躁,当着众人的面,在诏狱里就拔刀了。
从他来到瑄京之后,他就对诏狱格外感兴趣,觉得自己在江州研究出的那些刑具有了用武之地,每日都往诏狱里跑,强行把审讯的事情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但诏狱里关押的犯人并不都是穷凶极恶之辈,原先谭净刚刚接手北镇抚,尚未稳住根基就跟着江琅去了江州,都没有来得及好好理清诏狱里的冤案。
里面有许多人都是被沈令、永王或者裴家扣了罪名,关押起来的朝臣,有不少的罪名都是强加给他们的。
江琅一直让谭净多留意着姜钦,不要让他动辄就给诏狱里关押的罪犯上刑,显然谭净还是没能限制住姜钦。
连谢致都看不过去,和姜钦起了争执,想必姜钦是急着办好两件案子,来给自己立功,又有了初到江州时,急功近利的心思。
江琅静默片刻:“守真性子还是需要约束,诏狱里面的事务就不要再让他过手了。”
“是。”谢致轻声应道,“殿下今日怎么来了菩提寺?”
江琅想起昨晚陈盛钧送来的头发,觉得谢致简直是明知故问,她不由得反问道:“我为什么在这里,你不清楚吗?”
从昨日江琅听说谢致去了陈府,她就料到了谢致今日会来菩提寺。
她一直疑心除了姜钦之外,裴玉在她的身边埋的还有眼线,故而她专门叮嘱素珠,今早出门的时候再套车马,这样就算府上有人想去通风报信,时间也来不及。
裴玉虽然来了,但他是为刁难谢致来的,并不知道江琅等人今日也会在菩提寺,不然他就不至于落得如此窘迫。
这就说明了通风报信的人今日没留在府上,而是跟着他们出门了。
江琅扫过谢致束起的发,今日是谢致父母的祭日,或许自己说话不该这样夹枪带棒。
她抿抿唇,同谢致一齐走到了石子小路上,她这些天想了很多,总以为自己见了他,绝情也罢,不舍也罢,总归会有许多话想说。
但是真到谢致又重新出现在她面前,先有赐婚圣旨,又有他闯去首辅府上,这一桩桩,一件件,堆叠在一处,江琅反倒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两人这样安安静静地在小径上走着,江琅不时余光扫过去,每次都撞见谢致望向自己的目光。
她仓促地低下头,转而目视前方,终于,谢致来打破了静谧。
“今日是父母祭日,又有圣旨......我想是阿萱心绪不佳,殿下是为了带她出来散心,才来菩提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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