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七十五分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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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中的女生越挣扎越往下沉，苏甜的手险些被挣脱，她忙用力拽住女生的手，努力不让她被水浮走，水扑在苏甜脸上，人几近要飘起来。

苏甜吃尽了力气把人稍微往回拉了一点，她才分了神，回头往那道逐渐走近的身影的大喊，“徐烟，过来帮帮忙！”

女生在水中挣扎得很激烈，苏甜把她拉到身边，用力托住了她，大约是耗尽了力气，她说话都是喘着气的，声音里打着颤。

从花坛经过的徐烟听到声音，脚步一顿，下意识地往回看，隐约看见了苏甜，花坛草木繁多，在花木的遮挡下，产生了视觉偏差。

从徐烟的角度里，她只看得见苏甜因距离太远而异常模糊却又让人轻易辨认出来的脸，全然看不见她此刻是泡在水里的处境。

远远看见了苏甜，徐烟骤想起那次周南无故发火对她说过的话，不想招惹她，转身就要换个方向离开。

女生往湖里沉，苏甜努力把人捞住，却不想女生一直在剧烈地水中滑动着双臂，连带苏甜原本在水里还算稳得住的身体被带着也一同往水里沉。

水从四处灌来，没入她厚厚的衣服里，仿佛要把她一起拉入水中，苏甜心里突然生出了无尽的恐惧，却只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不能慌。

她强行忽视心里杂乱的心绪，回头见徐烟要走，她道：“徐烟，”扑腾的水猛然灌进了水里，苏甜被呛了一下，仓促地喊，“快过来……救命！”

苏甜的声音从远处清晰传来，又仿佛突然被掐住，说话声音怪得很，甚至喊起了救命，徐烟终于发现了不妥。

她从花坛的小道走了过去，这才发现苏甜半个身子栽在了水里，水几近没过她的肩膀了，水中还飘着散开的头发。

徐烟被吓了一跳，慌张地跑了过去，“苏甜，你怎么在水里？”

话落，她定睛一看，水里还有一个人。

女生正疯狂挣扎着，水正往她的眼耳口鼻里疯狂地灌，崇明湖的水下仿佛是水妖，而飘在湖上的苏甜和女生则是她的食物。

此刻，女生被吞噬得连头都看不见了，只有水中浮起的发和碧水中依然看得清楚的校服让人知道她的存在。

苏甜被女生推着往水里进了几步，仅仅一瞬间，水就到了她的下巴，只要她稍一低头，水就会就此灌进她口中。

再下一刻，她就会如旁边的女生一样沉进水里。

徐烟被眼前的一幕吓得脸色都白了，根本来不及问发生什么，她在岸边无措地道：“苏甜，我……我不会游泳啊！”

“我怎么帮你？”

徐烟从未遇过这样这样的事，有些手忙脚乱，她想走进水里去，但苏甜却隔得有些远，就算是要救，也不知怎么救，只能在旁急得团团转。

她和苏甜一样，是老师眼中的乖学生，从不带手机上学，遇到这样紧急的状况，甚至没办法打电话找人来救。

苏甜在水里险些被拽着沉下去，水里的女生突然不再挣扎也不再动了，身体直直往下坠，她忙稳住下来，小心地把女生带离水深的位置。

确保自己是安全的，苏甜才回头告诉徐烟，“围巾，扔过来。”

女生双眼紧闭，仿佛晕了过去，苏甜带着她浮出了水面，怕女生没了命，她连声地催，“快，快点！”

徐烟顺着苏甜的目光，才看到了岸边的被苏甜仍在一旁的围巾，一头搭在岸上，另一头沉入水中。

苏甜的保暖围巾很厚也很长，不是针织的毛线材质，布料很密实，徐烟就着水扔过去，苏甜勉强够得着。

她紧紧把人抱住，一手拽着围巾往回游，徐烟在另一端，双手僵直地往回拉，一边不住地问：“苏甜，那个同学好……好像晕过去了？”

又或者是她来得太迟了，被溺……溺死了？

徐烟说话磕磕绊绊，嘴巴颤抖着，上下牙齿都在打着颤，怕的，脸色白得像纸。

苏甜也怕，却也根本来不及恐惧，只凭着本能把人带离湖水中央，直到水位从肩膀下降到了可控的位置，她那颗心才稍微缓了下来。

女生不算轻，但大约是情况严重，徐烟的力气出其的大，在和苏甜的互相配合之下，终于艰难地把人拽到了浅水的岸边。

到了岸边，女生已然晕了过去，苏甜被冻得手脚发冷，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梦一样，她止不住地有些后怕，牙槽都在发颤。

对水的恐惧仿佛刻在了灵魂深处，她搭在岸上的手一直在抖。

大约是泡过了水，水把她全身浇湿了，不止裤子，外套、头发也是，今天气温低，她穿了一身厚实的外套，连着绒边的帽子，此刻衣服泡了水，她身上仿佛压着千斤重。

苏甜努力忽视自己是在水里的处境，一手扶着已然晕过去的女生，一边趴在岸边急促地喘息着，口中呛出几口水来。

还没缓过来，岸边的徐烟就道：“我先拉你上来。”

“不，先把她弄上去。”苏甜深吸一口气，抹开脸上发冷的水，强忍着难受，把女生架了起来，示意徐烟拉人。

溺水的女生晕了过去，一头黑发遮住了脸的一部分，依稀可见她眼睛紧闭着，被水泡过，唇掰仿佛是被泡发了，白得像雪，眼皮也是肿的。

像极了恐怖片里的水鬼，被白色的粉铺满整张脸，很有恐怖效果。

徐烟看着女生冷白的脸，牙齿止不住地上下打着颤，“苏苏……苏甜，她是不是死……死了啊？”

大约是被吓得不轻，徐烟仿佛要哭出来了，根本不敢碰那女生。

徐烟从小到大，只在葬礼上见过寿终正寝的老人，甚至不敢正眼去看，她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年轻的亡者，还是和她年纪相当的学生。

她止不住地害怕，站在岸边，迟迟不敢动。

苏甜也不确定女生的情况，但是才这么短的时间，且她掉进水了没多久，应该不至于，她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女生的心脏。

人虽然晕了过去，但心脏仍然微弱地跳动着，没死。

苏甜松了一口气，“她的心脏还在跳，没有死，应该只是呛了水，暂时晕了过去。”

看出了徐烟的恐惧，她温声安抚道：“你先不要慌，快拉她上去，我撑不住了。”她催促着徐烟把人拉上去。

苏甜在水里泡太久了，水冷，又在水中消耗了许多力气，本来就使不上劲了，现在全是咬牙硬撑着。

她严肃地对犹豫慌张的徐烟道：“人命关天，不要耽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