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稍过正午,白通宫里却寂静得很,方才出了太清宫,又经几道石砖路,两旁朱墙排立,诺大皇宫只偶见得几列内侍巡走,真真肃穆。
一进屋,袁冬月便将帷帽取下丢置一边,忙歇下靠卧榻栏边,将脚悬空来,感得脚踝处一阵密密麻麻的刺感,方才忘却的气愤又回涌来。
闻蝶赶忙找白通宫里的管事嬷嬷要来膏药,先是对红肿之处推拿按摩几许,待缓解些疼痛后便为其贴上。
“小姐,感觉如何了?”闻蝶小心地将她的腿抬至床榻上,遂问道。
闻蝶抬眸才见袁冬月扭拧的面庞,眉处水墨晕开,却有一丝娇俏之感。“实是疼痛难忍!”袁冬月稍有愠气道。
“啊──”闻蝶顿时抱拳,眼里泛出慌乱来。
袁冬月本是埋头发气,抬眸一瞅她满脸担忧的模样,忽觉自己言过其实了:“骗你的,其实还好。”
──如今可也有一人真切地关心她。
袁冬月努努嘴,心底又觉畅快了。
“希望不会因此误了明日献舞之事吧。”她略有担心地说道。
“嬷嬷称此膏药极为管用,明日定能痊愈。”闻蝶安慰道。
·
院里寂寥,并无外人走动。
袁冬月由闻蝶搀着走至中央一方八角亭,此亭好似名曰任兰亭,她便独坐其间,打发闻蝶去用膳来。
重生约二三日,她却常觉恍惚,常不能辨自己身处何方,又常难理脑中头绪,唯见了旧人旧事旧光景,才一次次将自己从虚妄里拉回。
日影斜,石子路上竹影细碎,细细尘粒浮游于光束之中,偶有鸟啼几声,日暖间杂着近黄昏而逼来的冷气。
“殿下。”
一名侍从走来躬身作揖。祁政忙抬手,阻断他的话语。
人影东斜而长,替她遮了昏黄光影。
身形伟岸,背手而立,一身耀黑镂金锦缎圆领袍,尽显威严,乌丝却泛着柔光。
目光静落在她酣睡的面颊上,原微蹙之眉因阴影而慢慢舒展开来,眉尾那一圈墨色,倒尤是突出。
──如此恬静,想必是个美梦吧。
袖摆之下,他微捏了指尖,面上却无神色。
“吩咐御医备上等膏药,晚些至白通宫替袁姑娘医诊。”祁政低声说道。
凉风吹裙角翩飞,一阵冷意袭身,袁冬月迷糊睁眼,撑桌直身,一袭霜色狐裘从她肩处滑落,她赶忙回手扶住。
此时月已黄了,悬挂在天边。
回眸,闻蝶提盏圆灯朝她走来,隔老远便唤道:“小姐,天凉了,该回屋了。”
她遂和紧狐裘,沿路走去,一时间竟不知自己怎忽然睡着了。
回屋,袁冬月哈欠一声,在心头筹划着明日献舞一事。
尖细低沉的嗓音从门外传来,伴着敲门声:“袁二小姐,可在屋内?”
闻蝶将晚膳放至桌面,遂回头。
“进。”袁冬月同是疑惑看去。
只见一人手提药箱,约年过半百,满面堆笑而微低头,单膝跪而行礼道:“老奴见过二小姐。”
“老奴听闻小姐足踝不慎折伤,遂前来医访。”
御医将袁冬月的脚轻放至金丝软枕上,细观之,略青肿,其病况虽未恶化,但若不及时引血去瘀,恐明日仍难正常行走。
他连忙展开针袋,取出银针为其针灸,过了良久,淤血既出,遂收针擦拭,又取一冰丝巾敷脚踝处。
袁冬月见御医后脖脊椎处同是贴着膏药,味道有些许呛鼻,不禁打了个喷嚏,便问道:“我所用之膏药与你的相同么?”
“回小姐,自是不同。老奴这是痹症,这两日忽又复发了,小姐可放心,您所用之药并无此等气味。”说罢,他遂从箱底找出一方牛皮纸。
“这方膏药待安寝时敷上,明日盖能痊愈。”御医向闻蝶递过膏药,躬身笑道:“若无他事,老奴便告退了。”
袁冬月轻点头,目送御医离开。
“御医怎知小姐受伤了?”
“不知诶。”袁冬月细想着,“难道是秦王殿下?”
闻蝶一听,忽忍俊不禁地望着她。
──算他还有点良心。
袁冬月想着,瘪瘪嘴,又瞧去那肿处渐平的脚踝。
·
皇宫内殿,朱梁金壁,富丽堂皇。其顶吊一巨型八角宫灯,以雕木为骨,镶以绢纱玻璃,镂印龙凤云纹;殿内十余高大漆柱,以栩栩如生之金龙盘绕,目向苍穹;正中一敞大金漆宝座高于地面五阶,一朱红毯由上而下铺展延伸开,两方置十副矮桌,又配金丝软垫。
桌案之上,美酒盈金觞,绮肴溢雕盏。
皇帝及外邦使臣,再者几位亲近大臣亦或刺史官员在座,满堂欢声笑语,政议很是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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