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小妹？才五点多，两个小时后才天亮呢？这么早去哪儿了？小妹？
哥哥赶紧起床，披上风衣走出家门，站在门口四处张望，蒙胧中，只看到跌荡起伏的山峦，一个人都没有。
哥哥嘟噜着，小妹会去哪里呢？不好！紧张得哥哥扯开嗓子喊，小妹，你去哪里了？你应一声嘛，你不要吓唬哥哥呀！他哭出声来。
云舒早早的起床，去帮婆婆舂米，她想尽可能的帮妈多做点事情。
哥哥家住深山交通不便，八十年代初，山上没有通讯设施，那里的人们无法与外界交流，信息闭塞生活方式落后，吃穿都是自给自足，自己纺线织布，自己种粮种菜，自己用石臼舂米。给米脱壳是个非常复杂的过程，把稻谷倒入石臼里，用脚踩着杵一起一落砸向石臼中的谷子，将谷壳脱落，再用簸箕把空壳筛除，舂不干净带壳的米，挑选出来再次去舂。云舒一个北方女孩，她第一次看到这么原始的工具，也是第一次踩杵脱米，她哪里会舂米呀？两个小时连一石臼米都没有舂好，大冬天的急得她汗流不止。
哥哥想，小妹可能去父母家了，他快速爬坡跑到爹妈家，爹妈没有起床啊？小妹能去哪里呢？他悄悄给爹妈关好房门，村子里一片寂静狗都不叫，她不会是一个人上山干活去了吧？天还没亮，山上沟沟道道有水有河的，山里是分不清方向的太危险了！
云舒听到有动静她害怕极了，藏在谷仓里大气都不敢喘，脚步声越来越近，吓得她毛骨悚然不敢出来。
哥哥越想越担心越想越害怕，他来到屋后的农具房，拿起一把铁锹，准备上山去寻找云舒。
云舒借着月光看到是夫君，她哆哆嗦嗦地问，哥哥，你要去哪里？
哥哥听到小妹颤抖的声音，他扔下铁锹一把抱住云舒，眼泪哗啦啦的流下。
哥哥。
小妹。他抚摸着云舒的脸，你额头上出这么多汗？掏出手绢帮云舒擦汗。
哥哥，不要哭嘛，不然咱晚几天再回去，多陪爹妈几天？
哥哥声泪俱下，小妹，你吓死哥哥了呀？这半夜三更的，你一个人不害怕呀？
我想替妈干点活，可我太笨了，什么都干不好。
他抱起云舒，小妹走，咱回家。
哥哥，米。
放那儿吧。
有老鼠，会吃米的。
吃吧，我媳妇都累成这样了，还管米？
云舒的眼泪唰就流了下来，哥哥，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到你呀？
你平平安安的，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云舒抱着哥哥的脖子，哭的梨花带雨的，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小妹，你在哥哥心里是最好的女孩，来哥哥给你洗洗脸。你不要自责，家里四十多口人呢，哥哥们都会干的。还有两个小时天才亮，你再睡会儿。
哥哥你去哪里？
我在门口站会儿。
我又给你惹麻烦了？
没有。哥哥转回头把门关上，小妹，哥哥陪着你睡会儿。
云舒趴在哥哥肩头，哥哥紧紧抱住她，心疼的眼泪流个不停，滴到云舒的脸上。小妹，让你跟着哥哥受苦了。
我不苦，苦的是哥哥，一年才能见爹妈一次，云舒又哭了，我……我……
小妹不哭，你想帮哥哥，就回去好好读书，大学毕业后进入政界，等你有了能力，把咱的家乡作为帮扶对象，帮助乡亲们改变落后面貌，让孩子们都能上学读书识字，让更多的人走出大山。
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也做不到，我帮哥哥一个人都帮不了，还怎么可能帮到他人？
帮不了就不想了哈，快眯一会儿，今天咱们还要走路呢？
咱们今天就回部队呀？
对。
不是说十六走吗？
十六来不急，今天就走。
命令下达了提前归队啊？
小妹不用担心，哥哥陪你眯一会儿别想了哈。
云舒更睡不着了，躺在床上眯着眼睛，她想等着哥哥睡着，可是等了好大一会儿，也没听到哥哥打呼，她不敢吭声不敢动弹，心情十分复杂，本想劝哥哥晚几天回去的，哥哥却突然决定提前回去，我是哪里做错了吗？还是部队上真有命令传来呢？我每天二十四小时都和哥哥在一起，没看到有信或电报送来呀？不行，她噌就坐起来。
哥哥翻身转过脸去。
哦呀！还好没惊动到哥哥。
哥哥根本就没睡着，他想
，小妹，我没接到命令，我是心疼你啊，只想带着心爱的你，早点回到你生长的地方。爹妈兄弟家人咱都见到了，也陪着爹妈一起过年了，多住一天，你就多遭罪一天，你这么善良的女孩，我不能让你陪我吃苦受累啊，我的媳妇我来疼。这些天你跟着我干农活舂米做饭，你自己掏钱给爹妈买衣服鞋帽被褥，帮妈妈洗澡洗头洗脚剪指甲，拆洗被褥打扫卫生，你一刻都没停下过，原本就瘦小的你累的更瘦了，万一你的身体出点状况，这里百里内没有医院，我可怎么办呀？回去后我怎么给咱爹娘交待呢？你在这里生活不习惯可你什么都不说，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我不能这么自私，小妹，哥哥带你回家。
云舒起床，去翻哥哥的背包找部队的指令，可什么也没找到，坐在床沿上落泪，她想，哥哥呀，你这一回部队，就到前线去打仗了，一去就是两年啊！爹妈怎么办呢？我又怎么熬呀？我想留下来陪伴爹妈，她眼泪噼哩啪啦往下掉，怕惊扰到哥哥，她双手捂着嘴抽泣。
哥哥一直看着她翻动背包，也知道她要找什么，他不想打断她。
云舒哭的控制不住，蹲在床下哭泣。
哥哥起身抱起云舒钻进被窝，云舒被冻得冰凉，他紧紧地搂住她给她取暖，帮她擦掉眼泪，把脸颊贴紧她的脸颊。
云舒越想越哭，根本停不下来。
他只好再用亲吻的方式缓解云舒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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