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影的解释下，卜嘉彻底懂了。
所谓妖邪，是由浊气和灵气相撞而生的产物。这种东西相伴相随的自然也有妖灵石。
灵气不断地和浊气相结合，世界之中的灵气一步步地被消耗，到如今，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灵气特别充裕的地方。而想要晋升大乘期，需要在一瞬间吸收极其庞大的灵气，需要非比寻常的灵气浓度。
冥冥之中，天道已经卡死了晋升大乘期的通道，它不想让任何人获得永生的资格。
“你不觉得不公平吗？灵气都被外面那些庸才消耗了！他们不过是有些连自我思考能力都没有的废物而已，竟然占据了这么多的资源！”
“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我能感觉出来，这个世界的废物太多了，但你不是，我相信，如果你加入我，必然会为我的大业添砖加瓦。”
黑影看上了卜嘉的脑子和口才。卜嘉之前能够说服那么多的人相信自己的想法，未来也能够帮助他进一步洗脑那些庸才。
现在和他合作的钱浩元和甄霭都实在是蠢笨，令人厌烦。
庸才，废物……
卜嘉在心底里默念着这几个字。她不喜欢自己的组员被这样称呼，但她没有第一时间表现出来。
她还是有些地方想不通，觉得脑子很痛，仿佛脑海中的有些东西被外力强行遮蔽了，让她失去了很多记忆。
她甚至觉得黑影的有些话她无法理解。
卜嘉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利用那些弟子挖掘妖灵石而不是直接挖掘灵石？那些弟子为何会心甘情愿地替你挖掘？为什么要提高每个人的任务量？”
黑影耐心极好，一一地为卜嘉回答。
“第一个问题，因为这个世界的灵石矿实际上已经所剩无几了。若不用妖灵石，根本达不到我想要的数量。”
“第二个问题可以和第三个问题一起回答。你已经为他们开发出了新方法，我若是不提高他们的任务量，岂不是浪费？”
卜嘉道：“浪费什么？”
黑赢似乎对卜嘉的问题感到不理解：“自然是浪费了人力。我养着他们难道是为了让他们努力修炼进步的吗？我自然是为了让他们能够产出更多的灵石，以供我，或者是我和你在未来晋升大乘期。”
“他们只要能够维持着不死，维持一个能工作的状态就可以，难道不是吗？”
卜嘉懂了，怪不得她之前计算时，她总觉得他们努力挖矿的产出只够维持基本生活，刨除日常必要的消耗之后，根本就不足以攻击他们修炼。
卜嘉眉头紧皱：“你这样难道不是在欺骗他们吗？他们那么相信你，甚至对仙灵宗感恩戴德，觉得是仙灵宗给了他们修炼的机会，你就这么对待他们？”
黑影不理解卜嘉到底是在纠结什么：“我和他们，本就不是一种人，我从不认为他们是我的同胞，既然大家连同胞都不是，我为什么要替他们考虑。”
“卜嘉，你自异世界而来，你和他们也从来不是同胞。你从未被他们所接纳，你又何必逼自己接纳他人？”
“卜嘉，坚守那些教条又有什么用？越是老实的人死的越快，这个世界不就是这样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只需要为自己考虑，不需要对任何其他人负责，只要这样的人才是人群之中活得最好的。”
自从和黑影开始说话之后，卜嘉就总觉得十分熟悉。
仿佛曾经有许许多多类似的人和她说过类似的话，仿佛她从前也做过类似的事情，以为自己是为单位的打工人谋求进步，以为自己帮所有的人提升了效率，之后每个人都能够获得更好的未来。
当然，从前的她也失败了，固然她自己升职加薪，可她只是资本家竖起来的一个样板亦或者一个靶子而已，她一个人获得了更多，代价是其他人做得更多，获得更少。
当时的老板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语，她是优秀的那一个，拿到了进入更高阶层的入场券，只要她之后继续帮资本家提升打工人的效率，那么她就能够一直握着这张入场券，成为一个合格的资本看门狗。
她想当这个狗吗？
她甘心当这个狗吗？
卜嘉的脑海之中响起了一道道声音。
有少女清脆的声音，娇滴滴地叫她师父。
有少年变声器的难听嗓音，别扭的叫她师父。
有风流的成年男子的声音，跟着她离开了仙灵宗。
还有空灵的直接回荡在脑海之中的声音，轻声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卜嘉、卜嘉，醒来。”
“卜嘉、卜嘉，你想要什么样的世界？”
“卜嘉、卜嘉，你愿意为了长生出卖灵魂吗？”
“你的初心是什么呢？”
初心啊……真是一个陌生又虚伪的名词。
她自然也是有初心的，她并不能够完全确定自己的初心到底是什么，但她能确定的是，她的初心绝对不是给资本家当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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