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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小桃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呆呆地看着役灵化为一抔混着树叶的尘土。
“这事与陈大人有关？”石淮难以置信地问道。
“昨天我们在茶馆，陈大人故意打翻茶杯就是在四少夫人提到俞绯时，是吧？”毛小桃不由得怀疑起自己的记忆，以求证的心态问道。
“陈大人与俞绯夫人也许是旧识……可赵大哥去御云就是陈大人安排的啊！”
“役灵的消息应该不会错。偶人最后一次来到曹府，居然是从县衙出来的……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毛小桃一对秀眉拧得死紧，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展眉释然道：“老规矩，明日一早我们上县衙问问去！”
“陈大人说他府上有客，那些巫师……”
“只好一并见见咯！放心吧，阿爹的嘱咐我不会忘的。”
石淮见她坐回到桌前看书，默默打扫了尘土收起地图，又煮上了一壶葪柏茶，才坐到毛小桃对面开始继续刻他的石雕。
室内很安静，毛小桃时不时的快速翻书声显得格外清晰，石淮朝她看了好几眼，却发现她脸上并没有烦躁担忧的样子，相反，她神情专注十分认真。石淮不多问继续干活，时而拨一拨油灯芯。
“找到了！”毛小桃一声惊呼，她把书推到石淮面前，整个人趴到桌上，手指点着摊开的书页，兴奋道：“看！小石头你来看，偶人巫术！俞绯果然知道偶人巫术！”
石淮赶紧翻过面前的书，书中果然记载着南方沼泽地区盛行的偶人巫术，只是内容并不多，甚至还没有上午毛小桃喝茶时讲的多。耳边是毛小桃一声短叹，她说：“好想知道俞绯在她那本书里做了哪些批注啊！”
石淮想的是，虽然他生在御云自小就见识了巫术的玄妙，加上接触过扬灵湖和树林里各式各样的精灵无数，可要他去相信有人凭着一则逸闻轶事，就能自习巫术并且连着杀害了好几个人！总有一种不真实感。
他忍不住问道：“小桃，平常人真的可以创造偶人再操纵它吗？就靠泥土、树枝和血？”
“难说，也许有其他巫师指点，也许欲望强烈心诚所致，也许二者皆有吧……”
“要是人人都能学会这样的巫术，真是太可怕了！”
“小石头你真傻！巫术才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呐。”毛小桃淡淡道，“巫术就好比刀和剑，刀和剑放在那里很可怕吗？只是人心给它选择了不同的方向。”
石淮觉着此话有几分道理，赞同地点着头。
毛小桃合上书，拿来桌边的杯子，笑道：“来干了这杯茶，好好睡个觉，答案明天再接着找。”
隔日大早，天边刚蒙蒙亮，毛小桃就敲响了石淮的房门。
石淮开门时被门口吹进屋的一阵冷气冻得牙齿打颤，毛小桃赶紧进屋关门，笑嘻嘻打趣道：“这下清醒了吧！”
石淮拿着一件又一件的袄衣往身上套，瞧着毛小桃弯弯的笑眼下一片青黑，问道：“怎么这么早起来？”
“夜里醒了就没睡着……我有点儿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事要发生。”
“偶人还在吗？”
毛小桃拍拍小包，“在呢。”
“难道不止一个偶人？”
“不知道呢，同一时间供养两个偶人，恐怕也没这么容易。”她催促道：“你快洗洗，我们去找陈大人。”
两人至县衙时，天才大亮。开门的小伙计一眼瞧见了二人身旁的白鹿，笑脸相迎道：“二位进屋稍候，小的这就去请老爷过来！”
毛小桃抚摸着白露的头顶，客气道：“有劳小哥了！”
在陈大人之前碰上的，还是二人熟悉的赵恒。
赵恒显是刚起，一边整理衣冠快步而来，一边向着身边的小伙计吩咐些什么，他走到毛小桃面前，恭敬道：“老爷请二位到后面二堂。”
北地果然苦寒非常，县衙内院是一株植物没有，显得极其冷落萧条。
毛小桃突然问道：“赵大哥，陈大人在此当县令有多久了？”
“很久了，陈大人刚来时我才十来岁，一算下来八九年该有了。”
“通常任期只有三年，陈大人却留任了这么长时间……”毛小桃喃喃自语着，又问：“前天夜里来的客人如今可还在县衙中？”
赵恒稍有迟疑，答道：“还在，就住在二堂。”
石淮有些不安，他还记得毛峰说过北地巫师混杂，万一这几个巫师不怀好意，滋生旁的事端……正担忧着，赵恒推开了正厅的门。
陈大人一身常服立于厅中，桌上摆着的几个干果碟仍装得很满。这位大人似乎难得的胃口不佳。
“二位请这边坐！”陈大人招呼着，又对着赵恒吩咐道：“你先去沏一壶香茶来，再去西厅看看有动静没有，若是人醒了，请他过来这边坐。”
石淮忍不住问道：“大人还邀请了谁来？”
“是我一位至交好友。”陈大人作了解释，语气郑重神情严肃，与昨日上午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毛小桃身侧的口袋轻微地晃动起来，她悄然覆手按住，暗自警觉起来，对着陈大人道：“想必大人已知道我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陈大人面露愁苦，道：“老头儿却是没想到长老来得这样快。”
“大人既然不否认，可否说得更明白些，省得我与小石头胡想乱猜得睡不着觉吃不下饭。”
陈大人一听说到饭，抬手就往桌上的碟子里伸，刚碰着杏脯猛地收回了手，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本来老头儿还愁怎么跟长老开口……实在也非存心隐瞒，只是……”
陈大人皱起一张胖脸，话不知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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