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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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柏煜指向姜维谷的手指一顿，他那句“他是”说得太没有底气。

一瞬间，宋柏煜甚至不敢看向姜维谷挡在他身前的背影。

那两名绑匪想着，生死攸关的事，他们明确地告诉了俩人，这是一人生一人死的关系，如若不是真的宋柏煜，再好的朋友也不会愿意替他死。

于是，姜维谷顶替的“宋柏煜”身份，立马就被他们相信了。

那名被唤做老大的绑匪讥笑地，从口袋中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那就怪你命不好，今儿个就送你上路了。”

不可能说自己不恐惧，姜维谷虽然自小命运多舛，可这毕竟是第一次一把匕首抵在他面前，再往深一点，要的便是他的命。

他从心底感到害怕，感到无助，他还这么年轻，就要结束这草草的一生了吗？

可姜维谷看向在他后头的宋柏煜，那是会救他出黑暗的宋柏煜，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说相信他的宋柏煜，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

他说过要保护他的！

姜维谷很少许诺，可从小到大，只要他承诺过的事情，他都会尽力做到，纵使诺言的代价是生命……

因为他是宋柏煜，是自己在这世上最好的朋友。

他那么聪明，长得也好看，很受人喜欢，他死了的话会有多少人伤心。

而自己……如果真的就这么去了，爸妈不会在乎，哥哥说不定一滴眼泪也不会掉，同学听到它的死讯说不定还觉得大快人心。

他的死撼动不了任何人的情绪，掉进水里甚至不会起任何一丝涟漪。

只是，他还是有点怕疼，姜维谷闭上眼睛，他需要一点时间克服一下，他发誓就一会！

“老大，那小子长成那样，我有点下不了手。”被安排动手的绑匪，看着姜维谷闭上眼睛的脸，突然有些不忍。

人大概都有点完美情节，一块无暇的美玉要毁在自己手里，多少有点心理负担。

当姜维谷把眼睛闭上，长如羽翼的睫毛在自己眼前轻微颤动时，自己实在有些下不了手。

“钱都收了，你这下跟我说你动不了手，滚开，让我来。”另一名绑匪接过匕首。

姜维谷的心跳迅速地上升，他想他今天是快要交代在这里了。

只希望这两名绑匪能真的信守诺言，在他死后放过宋柏煜。

而此刻的宋柏煜，依旧沉浸在姜维谷愿意替他死所带来的撼动当中，那句“我是”，好似在他心上开了第三声木仓。

他是想过要让姜维谷替他而死，因为自己活着的价值，比姜维谷那个边缘人要高许多。

可在这一刻，他突然有些无法承受姜维谷死在他面前这件事。

宋柏煜一步一步地往后退着，直到踩中树枝被绊倒在地，发出声响。

两名绑匪被宋柏煜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姜维谷就趁此刻，几乎是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掏到了辣椒粉，是之前在餐菜馆姜维谷多拿的，本想着带回学校给宋柏煜配菜。

礼溪的食堂常年做的都是甜的，宋柏煜一直以来都没什么食欲，想到他噬辣，便想着把饭店赠送的辣椒粉带回去，没想到这时候居然排上了用场。

姜维谷故意发出声音，让两名绑匪看向他，而后迅速地将辣椒粉喷洒到俩人眼睛上。

就是现在，姜维谷解下脚上已经半松的绳子，而后拉着宋柏煜的手，义无反顾地往来时的方向逃跑。

他别的学科都很差，偏偏地理学得不错，绑匪一路上没有将他们的眼睛蒙上，这便给了姜维谷机会，记来时的路线。

宋柏煜被带着跑时，他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只是依靠着本能，只是跟着姜维谷向前奔。

上一秒几乎就要死在他面前的人，下一秒居然想到办法带着他逃跑。

宋柏煜看着姜维谷的背影，只觉得心脏因为奔跑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快要跳到过负荷。

“我会保护你！”那句他没有当真，嗤之以鼻的诺言，在此刻掷地有声。

宋柏煜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体力不支，一路跑一路摔，姜维谷几乎是半拖着他跑，一个人用了两个人的体力。

但不管有多累，多么艰难，姜维谷一直没有松开拽着宋柏煜的手，甚至被绊倒时，也是他在底下给宋柏煜当肉盾。

他竭尽全力，在保护着宋柏煜，也在守着自己的诺言。

“跑不动了，姜维谷，我真的跑不动了。”宋柏煜几乎快要喘不过气。

姜维谷放慢了速度，有些纠结，“可是辣椒粉只能拖延一会儿，等他们反应过来，他们马上会追过来的。”

宋柏煜看着他，“我没有力气了，要不你自己先逃吧。”

是试探，所以他说得口不对心，很不纯粹，也很不坦荡。

他在试探姜维谷会不会抛下他，在姜维谷为他做了那么多后，宋柏煜依旧不信任他。

“那怎么行，你的命比我重要的，宋柏煜。”姜维谷心里怎么想便怎么说，“我绝对不会抛下你。”

蠢货，宋柏煜有些看不透他，如果还有体力的是他，他绝对会义无反顾地独自跑走，不会带上姜维谷这个负担。

只是眼下他只能依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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