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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烨就这么看了他好一会，才往那边走去，最后也十分引人注目地坐在了他旁边。他对于凡凉坐着的位置十分敏感，几乎是刚看到，就明白了那是一个很容易被人群挡住的位置——玉面阎罗并不是很想轻易被人注视。
他就这样想着，福至心灵地又往旁边侧了一下，挡住了那边偷来的视线：“黑漆花让我们放假可以理解，但是让你闲下来，是真的打算不管了吗？”
可惜凡凉对于他的动作和心思毫不在意，在二十几杯酒里面挑出他的橙汁，喝了一口：“你也太高看我了，现在这个情况有我没我一个样。”
他还在说话，旁边服务员又送过来一杯玛格丽特，向他遥指了一下坐在舞池中央穿金戴银的一个男人，那男人身躯疯摆，正目光火热地注视这边。
贪烨胳膊一动，在众目睽睽之下拿起那杯鲜红的酒一饮而下，也有模有样地向那边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的男人展示了一下空的酒杯，唇变得深红：“没想到跟着你混，还能有免费的酒喝，太幸运了。”
凡凉终于舍得把注意力分他一点了：“我不敢保证这些酒里有多少加了料的，你要是不幸中招就自己找人给抬回去。”
“危险系数这么高吗？那我就不喝了。”贪烨放下酒杯：“不过有你没你我真觉得是两回事，那么多次你出手救我，我都好像还没有好好谢过你。”
这个角度能看到凡凉被帽衫裹着的修长脖颈，他瞥过来的眼神犹如薄刃：“你是吃错药了还是酒喝多了，突然良心发现那套玩给我看？”
“没有，我在说客观事实，”贪烨的侧脸在朦胧的酒吧灯光下格外生动，连嘴角带笑的弧度都深入人心，“平常我多说了几句话你就要动手了，现在还能这么冷静，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对我的忍耐能力有所提升？”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一阵猛力把自己揪了过去，他膝盖碰到了桌几边沿的一杯蓝色鸡尾酒，酒液晃荡了一下，洒出了几滴在他的牛仔裤裤脚。再抬头时，已经和某个人正面对峙了。
凡凉长腿曲着，一脚冷冽地踩在茶几上，一手揪着贪烨的领口。他手指泛着没有血色的苍白，用力到手腕内侧的筋骨微凸，贪烨配合着微扬起下巴，这个距离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的眼睫，他声调冷淡：“哦？听你这么说，是很想我现在对你动手吗？”
这张惊心动魄的脸的压迫感扑面而来，面对黑漆花最不能惹的人的冷漠威胁，贪烨的心却跳动得异常慢，他的眸子深处也掀起令人惊惧的巨浪，缓缓回答了：“我以为我们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关系会缓和一点，没想到........”
他轻轻垂下视线，落在自己脖颈间那只爬上荆棘的手：“你还是这么喜欢扯我领子。”
凡凉静静地看着他，指尖微微一动就能抵上他温热的脖颈，他眸光下移，好似打量了一下贪烨领口露出来的麦色肌肤：“我也很好奇，我到底做了什么才能让你产生这种离谱的错觉？”
贪烨礼尚往来、有恃无恐：“说到这个那可就太多了，你要是不嫌麻烦，我可以坐在这里一直陪你聊到明天。有没有人提议让你改掉口是心非这个毛病？”
凡凉眼珠上蒙着一层淡淡的光晕，眼神显得十分透亮，他就这么直直地看着贪烨，最后他展现慈悲般松手，还出乎意料地帮他把凌乱的领口整理好。如果忽视掉他冷淡的面色，这个动作做起来其实十分贴心：“你以前也是这么胡思乱想，然后胡说八道的吗？”
这个人的表现如此地阴晴不定，贪烨快速地瞟了一眼自己的领口，被那修长的手指晃了眼：“不，这要分人，而你明明可以对我好好说话的。”
刚揪完人领子又冷淡威胁了别人的玉面阎罗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什么问题，他上半身后靠，把帽子扯下来，连长腿从桌几上收回来。
又恢复了生人勿近的模样，侧脸寂然地埋在光下：“你对我的态度有什么意见吗？”
旁边原本被他们两人吸引过来的人觉得没什么热闹可看了，纷纷移开探寻的目光。
有了刚刚指尖冰凉的接触，贪烨骤然被他松开有留有点余味，不自觉地往那边坐得近了一点。或许是因为空中飘着若有若无的酒味，也或许是凡凉身上的味道在这一刻格外清晰。下一秒他做了一个十分大胆的举动——自然地绕过近在咫尺的后颈，胳膊熟稔地搭在凡凉的肩膀上。
他凑近的过程，充满着捕猎中野兽的亲昵，鼻尖好像不小心碰上了柔软的脸颊。
“其实我们两个人之间也没什么大仇大狠，为什么不能对彼此态度都好一点，相处得更和睦一些？”
勾肩搭背，耳边低语，这些动作在这个群魔乱舞、声色肉林的场所无比正常，但是贪烨揽着的是谁，对凡凉做这种事就是纯纯的放肆，放在整个海滨都是作死第一线的行为。
凡凉反应速度奇快，左胳膊弯曲上击，手肘重重地抵在下巴上，同时右手也扯住了那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腕。
贪烨被迫性仰起头，温热修长的脖颈拉出一道漂亮紧绷的弧线，喉结微动。
但是他没想要反抗，感受这右手手腕上传来的力道。
凡凉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凉飕飕地直钻耳朵：“你是真的不长记性啊？”
那怕命脉被人直白地掌控着，贪烨微仰起的脸上却泛起一丝浅笑：“我不是记着你喜欢扯我的领口吗？让你扯，只是别拿枪指着我。”
他停了一会，剩下语句的声调平稳动人：“只要你好好说话，我会听的。”
“我会成为你手下最听话的人。”
周围异常吵闹，不少拐角的地方都有相互抚摸的人们，酒杯交错之间，模糊不明的光线照在舞池上人群中。
而他这句话在这一片杂响交错中，像是在给出某种坚定的承诺。
他们继续用这种对峙的方式纠缠在一起，暧昧且动荡的光影照在两个人脸上。
凡凉没什么情绪地看了他一眼，收回了自己的双手，又摆出了那副毫不在意的模样，稍稍俯身拿起橘子酒，抿着吸管喝了一口。
“你背着我干的事还少吗？我凭什么相信你这句话。”
“俗话说，实践出真知，你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你看我照不照做。”
贪烨脖子上的桎梏的力一消，右手却没打算要挪动，他不带任何试探地继续搭在这人的肩膀上。他指节修长好看，这么随意地一搭，指尖正好隔着衣物碰上凡凉温热而硬挺的锁骨。
从指腹传过来触感，一股充满着麻意的刺激直直地打在他脑门上。
橘子酒的味道酸甜，微酸中又带着鲜明的酒精刺激，凡凉因为这酸味微蹙了一下眉，而且他意识到某个人的胆子真的越发大了：“你手是不是不想要了？”
贪烨不仅没立刻松开，还轻轻地拍了一下他，这动作亲近的意味很浓厚，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这叫勾肩搭背，朋友之间都是这样做的，就像我对麻子他们一样，你尽早习惯一下。”
“我不是你朋友，也没必要习惯，把手拿开。”凡凉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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