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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台的房间正好有惨白的阳光照进来，穿过还在窗台趴着的飞流，转了个弯才照到在一边坐着的明台身上——他整个人就好像雕塑一样，大约是之前的温度尚未退去，所以脸上还带着两分羞涩的“笑容”。
他的眼光虚虚的，似乎在看什么地方，似乎又只是纯粹的发着呆。
“长苏啊……”蔺晨语重心长，他身上的跳脱不知何时已被他直接抛开，他看起来也不知道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不管是梅长苏还是林殊，都已经死在战场上了，是你自己做的决定。”
目光如水，在静静的翻腾着。
“更何况，阿诚不是靖王。”
梅长苏何尝不懂这个？但是这已经成了他下意识的事情，更何况，这件事本就可疑，他只是比较在意阿诚的心理状态而已。
他抓住身下的床单，目光却不由自主的投向了一边的明台——这个孩子太安静了，安静的让人觉得这里仿佛没有他这么个人。
他微微蹙起了眉头，“我知道。”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做的又是另一回事了。
些许的余光照上了他的脚，然后慢慢的向上延伸，在他的脸上定格下来。
“那你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吗？”
蔺晨抿着唇看着他，双手依旧笼在袖中，那把用来耍帅装酷的扇子也顺势被他放了回去。
梅长苏不说话了。
蔺晨的目地很清楚也很明白，他就是要撕开一些梅长苏不想撕开的东西。
梅长苏忽然伸手抓住了明台的手，“明台，去打探一下你大哥他们对这件事是怎么看的。”
“嗯。”
明台先是低头看了看两人重叠在一起的手，然后由手转到一边的梅长苏脸上，最终还是点了头。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身后没有任何声音，他关掉门，才深深的吸了口气。
——原来，不仅仅是大哥和蔺晨。
他一步步的下了楼，看着那个造型可笑的书房门，又默默的退到了一边。
他有什么用呢？阿诚哥是看着他长大的，但是他却对阿诚哥的事情一无所知；他知道他将长苏他们留下来大家心里都并不乐意，可是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心留了下来；就连长苏……
“诶？明少爷，要想见你一面还真难啊……”于曼丽大约是刚刚吃了早餐，一走出饭厅就看到明台在站着发呆。她明眸皓齿，笑起来顾盼生辉，“怎么，才醒啊？”
明家的格局都是给人厚重感为主，虽然才过了除夕，但窗明几净。明台盯了于曼丽两眼，默默的走到了昨晚听戏的沙发上坐下，于曼丽又是一笑，扭着身子就坐了过来。
“怎么了？这装深沉可不是你明少爷的风啊，吃酸橙了？”
明台还是郁闷着，他知道梅长苏的目地只是把他打发出来，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能确定自己能从阿诚哥那里打探出什么来。
“你说……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无可替代的人呢。”
与其说是问句，不是说是自言自语。
默契度满百的于曼丽一瞬间就感觉到了，这好像已经不仅仅是酸橙子的原因。
她安静的坐在一边，将明台上上下下的扫描了好几遍。
穿着肃穆的黑西服，皮鞋上面一丝灰尘都没有，手微微的蜷缩着，一只手包住另一只。脸上明明挂的是笑容，却让人从心底里觉得这小少爷受委屈了。
更重要的是，明明是受委屈了，但是心里却似乎有另一层的想法。
“酸橙吃多了，不想吃了？”
她试探性的开口，然后就看到明台低下头去，她心有了悟。
明台一向是最为受宠的那个，从小被千娇百惯的养着，这样的人居然没被养废了，也只能说这小少爷天赋异禀、定力过人了。
但是他虽是被娇养着长大，但是心智却是格外坚定的，不会因为吃了几个酸橙子就不吃橙子了。
“既然是吃橙子，自然是要把皮剥了才好吃，不然，和吃苹果有什么区别呢。”
明台哭笑不得的瞪她一眼，“你这是从哪儿学来的鬼形容词啊？”
他想到了今早大哥找他谈话的事情了——很显然，他之前说的事儿大哥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杂七杂八的问了一大堆。
只可惜大哥绝对不会想到，在他已经确认大哥和国字号有一腿的时候，大哥话语中的所有指代都变成了证据，证明就是自己上峰的证据。
他没有觉得惶恐，只是觉得——以后恐怕聆听毒蛇教诲的事情还是要偶尔提交一下，以及，不能让大哥察觉到他已经知道了的事实，更加不能让王天风郭骑云等人知道！
他不想去想梅长苏和蔺晨可能会说些什么，他已经有所预感。正如蔺晨所说，梅长苏已经死了，林殊也已经死了。
这个问题，他解决不了，所以只能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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