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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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的太玄宗牌楼之后，青石台阶蜿蜒而上，看不到尽头，两旁古木参天，翠竹摇曳。

队伍最前方，秦一凡伸手遥指半山腰处一片错落有致的建筑群，“那里就是你们今后生活、修炼的地方。”

苏慕梨凝神望去，只见青瓦白墙，飞檐翘角，古朴庄严。视力绝佳的她还看见有数名身穿青色道袍的弟子在建筑间穿梭，身姿轻盈，衣袂飘飘。

耳边，秦一凡的声音又隔着很远的距离清晰传来：“太玄宗每届收徒名额是六十人，但能正式成为外门弟子的，只有五十人。这条通往殿前广场的阶梯就是你们能否入门的最后一道关卡，名为‘问心’。我在前方等你们，一个时辰后见。”

话落，秦一凡的身影一闪而逝，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刚才还对未来充满期待的弟子们闻听此言，不禁面面相觑。

他们已经身在太玄宗，难道还有被遣送回乡的可能？另外，这所谓的关卡“问心”，究竟是如何个问法？

不过，随着第一个人迈步踏上台阶，其他人反应过来，纷纷跟随其后，青石台阶上响起一道道轻快的脚步声。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这些脚步声逐渐变得急促，半个时辰后，无数哀嚎和痛苦的喘息声盖过了杂乱的脚步声。

一位身着太玄宗宗门服饰的年轻男子，自台阶高处款款而来，步履轻盈地经过众人身边。

这时，一位累得气喘吁吁的女弟子，注意到他，恭敬地叫了声“师兄”，询问他可知这一关如何“问心”。

被叫住的师兄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平静地开口道：“从山脚至殿前广场，共有八千级台阶。”

话语间，他淡然一笑，仿佛蕴含着某种深意。随后，他继续逆流而下，留下众人陷入沉思。

“八千级……我们现在走了多少级？”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

另一道沙哑的声音回答：“三千九百八十一级。”

“花费一半时间，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没有希望了……”有人深深叹息。

队伍后方，苏慕梨紧咬下唇，面色苍白如纸，滴滴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向上迈出的每一步，都重逾千斤。

她不知道前方说话的是谁，脚下动作不停，缓慢但坚定地朝前迈进。

内心则暗暗思索，这一关既然名为“问心”，考验的定然不是身体素质或是最终攀登了多少级台阶。台阶数量是八千亦或一万，其实无甚区别。

因此，不管排在她前面的有多少人，能不能走完这八千级，都要心无旁骛，专注向前，做到自己的极致。但凡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能停下。

这个决绝的念头，仿佛激发出体内一些能量，她喘息着，又向前迈进一段距离，越过几位坐在地上歇息的弟子。

然而，几十步之后，体力再次耗尽，苏慕梨无法再压制识海中翻涌的痛楚，头晕目眩中，身体摇晃着向后倒去。

不！

她绝望地伸出双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前方，却空无一物。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她身后，一双手臂稳稳地托住了她的身体。

苏慕梨稳住身形，喘息着抚住快速跳动的心脏，侧头望去，发现是纪瑄，疑惑地问：“我不是让你先走了吗？”

她知道二人的体力差距，不愿拖纪瑄后腿，出发前，便叮嘱他不必跟自己一起，尽力前行就是。

“我放心不下你，所以从前面又溜回来悄悄跟在你身后。”

纪瑄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扭头俯视下方上千级台阶，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没有回来，苏慕梨摔落下去的场景。

“小姐，我们还是一起走吧。”纪瑄抬起右手伸到苏慕梨面前。

苏慕梨犹豫片刻，苍白纤细的左手终是放进他摊开的手掌之中。

继续前行的途中，纪瑄不时听到耳边传来“你已经落后这么多，追不上前面的人了”、“一个时辰根本走不完八千级台阶”、“反正也到不了，不如就停在这里吧”的类似言语，他皱眉问苏慕梨：“小姐，你听到那些声音了吗？”

苏慕梨点头：“听到了，应该是干扰我们行动的幻觉。”

可能，这就是“问心”的关键所在。

两人相互扶持着再向前行进几百阶，身体强健如纪瑄，也再没有力气迈动脚步。

他寻思着这一路上，已经超过了不下二十个人，肯定能够进入前五十名的位置，于是提议：“小姐，要不我们也歇会儿吧？”

苏慕梨松开握住他的手，俯下身体，趴在台阶上，对一脸惊讶的纪瑄道：“我们出发许久，应该快到一个时辰了，不能在这个时候停下，就算是爬，也要继续！”

纪瑄不明白苏慕梨为何如此坚决，但仍听话地学着她的样子，手脚并用地向前爬去。

果然，二人刚爬出不远，就有几道浑厚的钟声自山间响起。

苏慕梨感觉自己被一股柔和的灵力包裹着，瞬间传送至秦一凡面前。

那位说出这里有八千级台阶后，就向山下走去的仙师，不知为何，却出现在秦一凡身后。

他们这些被传送至此的弟子，则是分列两侧。其中人数较多的左侧弟子，大都脸色惨白，浑身颤抖，而右侧的十名弟子，虽然也衣衫凌乱，精神状态却明显要好上许多。

秦一凡望向右侧，朗声道：“你们十位从现在起成为杂役弟子，请随这位冯执事前往杂役峰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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