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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舜华定了定神，再次看向姜莹。
或许有时候，轮回便是如此，谁也不知上辈子至纯之人，下一辈子会变成什么。
如今姜莹身上有谜团，吸引着舜华去了解。
但从内心深处，她断然不会原谅千百年后的姜莹，那个亲手杀了自己幼子的姜莹。
“这钱你拿回去。如今世道艰难，码头的生意时有时无，家里孩子多，需些银钱好傍身。”将桌上那一包银子重新塞到姜莹手中，舜华态度果决，说话间眼睫轻颤，只是始终未抬头去看对方：“阿喜她们瘦成那般，该好好补补。”
绕是态度决绝，也没让姜莹立马接过钱。她皱着眉头，一脸为难，可找了半天，也找不到合适的字眼：“娘子，这钱不能，不能。”姜莹脑袋身体都控制不住地做出奇怪的举动，能看出她拼命想克制，却无果。
这不免让舜华多瞧了她一眼。
少了一魂一魄，让她无法像常人一般。
难道因为不是完人，心思才如此干净？
见姜莹摇头晃脑好一会都说不完一句话，碧萝心中有些着急，接过荷包，直接塞进对方怀中：“哎呀，娘子都这般说了，这钱你且先拿回去。阿春阿喜确实该好好补补，那小身板虚得慌，别倒春寒时病倒。”
“买吃食，好像也不会花很多钱啊？”半晌，姜莹腼腼腆腆地回了一句，语气中充满不解。
在她心中，将钱还给舜华，是阿翁交给她的任务。可如今任务没完成，钱又原封不动地拿回去，担心阿翁会说她。
只不过，如娘子与碧萝所说，买点吃食给阿喜阿春她们补补身子，确实也对。想到此，姜莹的眼神又亮了起来，欢天喜地道：“那娘子想吃什么，我明日，不对，我稍晚就给娘子找来。”
这段话娇憨可爱，只是配上五大三粗的模样，略显怪异，却也十分灵动，可喜。
舜华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她别过脸去，装作看桌上甘蔗糖：“今日得了糖，已经够了。等日后嘴馋，再让碧萝去告诉你。”
“好呀。”也不知道姜莹有没有听懂，之间她的视线从舜华身上挪到桌上甘蔗糖，嘴角上扬歪着头开心笑起来。
没等屋内几人再说什么，屋外传来一声中年女声，语气中透着一股不耐烦：“这一早，舜华屋前门庭若市，可真热闹。”
一听这声，姜莹如临大敌，恐慌地往碧萝身后躲，但碧萝根本挡不住她壮硕的身材，姜莹只能往里屋里跑，躲在纱帘之后。
碧萝担心她，又担心舜华，一段纠结之后，麻利地将桌上的东西收拾起来，连同麻袋全部推到里屋里，仔细检查见正屋里头看不见姜莹带来的一切东西，才一脸紧张地站在舜华背后。
这位，究竟是何等洪水猛兽，让她们惧怕如此？
姜舜华不解，但她很快从自身感觉到，“舜华”在害怕，她的手情不自禁轻颤着。脱口而出的一句：“阿娘。”连声音都在发颤。
屋外之人听见回应，冷哼一声。
门帘下一秒被两位小丫头掀开，一位身形高大的人影带着一袭寒意，走进屋内。
“阿娘，今日怎么有空来这里。”“舜华”颤颤巍巍地上前，忍住恐惧，磕磕巴巴地开口。
还没等姜舜华看清眼前人究竟长什么样，才让这几人惧怕如此，就察觉到一股劲风袭来，将她扇倒在地。
“娘子！”碧萝惊呼一声，想上前护住舜华，还没挨到对方身子，就被来者一脚踢倒在地。
左边脸火辣辣地疼，“舜华”捂着脸蛋，泪水止不住，一滴又一滴掉在地上，浸湿一片。
手腕处的那抹黑雾情绪亢奋，颜色愈发浓郁，最后膨胀到等人身高，附在舜华左耳旁，昂奋道：“在她眼中，你只是赚钱的一枚棋子，要打要骂都随她心意，可凭什么！”它兴奋地扭动着身躯，从左侧飘到右侧，再次汇聚在一起：“皆是人，凭什么她就高人一等。凭什么，她们辖制你的一生。”
“汝以为还在姑苏呢？摆了多天的谱，也该醒醒喽。”那人听不到来自舜华这边黑雾的蛊惑，打完人便径直走到正屋八仙桌旁坐下来。两个小丫头伫立在她身后，目不斜视。
“舜华”听到这些蛊惑时，心中波涛汹涌情难自禁，却始终不敢抬头。一句姑苏，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也只能绝望地闭上眼睛。
“看，这就是人性。”心中声音同蛊惑声，一道响起。只是这句话，只有姜舜华能听到：“她恐惧又害怕，懦弱得无法站起身来去抗争。多可怜啊，您一定会这么想。可是神，这一切难道不是她咎由自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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