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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迈陈旧的大巴车哼哧哼哧地行驶在旷野间的柏油马路上，留下一束束昏灰色的尾气，消融于黄沙漫野。
晨风冷冽，漏进车窗缝隙。
封满袖像是刚从长眠的深渊里爬上苏醒后的彼岸，意识渐渐回拢。
眼眸半阖，神情不变，她继续维持着昏迷时的姿势，偷偷观察起四周。
车厢壁陈旧泛黄，斑斑点点的各色污痕附着其上，胶皮地面坑坑洼洼，大片大片剥落开来裸露出青灰色的基底。
穿睡衣的大妈、西装革履的精英男、时髦的都市女郎……男女老少、不同阶层的人们正毫无所觉的摊在各自的座位上酣睡。
而她自己，正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
封满袖无比清晰地记得，自己上一秒明明在闹哄哄的新生报道处向学姐询问流程，然而一眨眼的功夫，便身处破旧大巴，行驶在眼前这鸟不拉屎的荒郊野外。
首先排除绑架。
她相信顶尖大学的安保措施不至于如此拉胯。
痛觉正常，那么也可以排除做梦。
思考了一阵后，见周围尚无异常发生，她小心翼翼地戳戳邻座的女乘客。
对方毫无反应，睡姿安详如同与世长辞。
于是，她偏头看向了车厢最前方被广告牌遮挡住的，唯一清醒着的司机。
如果把他绑架逼问一番……
仿佛是为了阻止她的不法行为，忽见前座小哥像是刚从极端噩梦中挣脱，浑身一阵战栗，顶着那一头鲜亮的绿毛坐直了身子。
封满袖斜眼撇去。
只见那小哥一阵恍神后感叹道：“现在黄泉路也与时俱进了吗？竟然还有车坐！”
封满袖：？
乘客陆陆续续醒来，坐绿毛旁边的病号服小哥深有同感道：“我也是死了才知道还真有黄泉路，虽然有点像村村通哈哈，话说兄弟你是咋死的？”
“嘿呀，提起死因我就来气！不知道哪个缺心眼的跳楼的时候也不看看楼下有没有人@#￥%……&*！”
……
“妹儿啊，你是咋死的？”
封满袖邻座女乘客心有余悸道：“我也不太清楚，当时正在熬夜写论文，突然一阵心悸……然后就没有知觉了。”
“听起来像猝死啊！小妹妹，你嘞？你咋死的？”
周围激情讨论的三人将唯一未开口的封满袖拉入话题。
封满袖耿直道：“我觉得我没死。”
前座小哥却一脸“我懂”的表情，安慰道：“人固有一死，或早或晚。别伤心啦小朋友，尝遍世间百味的晚死，和避开社会污浊的早死都是一样的！不如期盼一下来世更加幸福！”
仿佛此时环绕在耳边的，并非乘客们的喧闹声，而是一首自带圣洁光晕的bgm，在这位绿毛小哥的头顶凝聚成金色的光环。
不怪绿毛小哥过度理解，实在是封满袖的娃娃脸再加上她一本正经强调的样子，太像无法接受身死现实、难过又倔强的小朋友了。
少女一双黑葡萄似的圆眼睛水润明亮、雾气朦胧，说话时两颊边软嘟嘟的婴儿肥微微鼓起，显得整张小脸愈发圆润，颊边梨涡若梅落雪堆，清新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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