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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雾笼罩苍穹,微弱烛光透出窗棂,映照在中庭的树丛间,晦暗朦胧。
莫灵杉正借着烛火,翻看莫玹的信件,手指摩挲着信纸边缘,心情十分复杂。
信中是寥寥几行的苍劲小楷,与魏宁安传话的大体一致,就是告知家中一切安好,让她们不要急着赶回,事情结束后先行前去外祖母家。
可问题是,自从娘离世后,爹从未主动与外祖母家有来往,偶尔收到的信件也只是寄给莫晚芙的。
真的不是出事了吗?
莫晚芙也觉得奇怪,拿过信仔细辨认了一番,确认是爹的字迹。
“爹让咱们找外祖母讨回自家的铺面?咱家在那儿还有铺面?”莫晚芙很是震惊,自家的经济情况她再清楚不过,要是能在幽泽岛有个铺面,那真是一大笔资产了。
“但我总觉得不太对劲。”莫灵杉揉了揉酸痛的四肢,却是再无精力去思考了,爬上了床,将脸埋进枕头里,迷迷糊糊道,“先休息吧,明日再说。等得了空咱们去找宁安问一下。”
听莫灵杉提起魏宁安,莫晚芙倒是来了兴致。吹灭烛火后,躺在莫灵杉身侧,一脸八卦地凑近揶揄道:“姐,我看宁安哥哥对你很是上心。他今日来,寻不到你时可沮丧了。”
见莫灵杉不说话,莫晚芙正要继续开口,却听到身旁人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这,就睡着了?
借着昏暗月光,莫晚芙心疼地用手轻轻拂过莫灵杉脖颈处的斑点血痕。一直以来,魏宁安对莫灵杉的态度两家人都看在眼里,莫晚芙也一直觉得他会是未来姐夫。若他能用心照顾姐姐,倒也不失为一个良配。
如今,姐姐身边,似乎又多个人...
想起今夜马车上,那云先生听到自己说起魏宁安时,顿时变了的脸色...
思绪纷杂间,莫晚芙终是沉沉睡去。
梦里,她似乎又回到了几日前的冥婚宴,最后一次见到爹的时候。
而这次,爹不是让她去城主府报案,而是远远站着,哑着嗓音朝着她喊。
“快逃!逃得远远的!”
“千万别回来!”
——————
那日从魏祐家分别后,莫玹便沿着小路上了后山。
浮霞村的后山丛林茂密,地势险峻,是养育灵花奇草的天然之境。这几日阴沉沉的,偶尔还会飘落小雨,整个山林间弥漫着霉变的气味,让人胸口闷闷不展。
山腰旁有个隐蔽的泥石小道,往里走到尽头的开阔处便是一片乱葬岗,横七竖八地倒着些无名墓碑。暴雨冲刷后更是满地泥泞,草木裹杂着腐败的残骸依稀可见。
这样的地界向来是阴气聚集处,哪怕只是运尸者,也是要测过八字,天定命硬之人,否则指不定沾染些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带回村子。
莫玹环顾四周,选了一块干燥平整的山石,从背包里掏出了蜡烛和火折子,小心翼翼地摆放好后,用火折点燃。火苗发出微弱光芒,轻轻晃动。
常年起早贪黑,往深山里的无人之地采摘草药,莫玹也是经历过不少灵异事,只是他向来谨慎敬畏,避免自己陷入险境。
盯着火苗好一会儿,莫玹才正了正身,几步一回头地往深处探去。
按魏祐的说法,那中年人的尸体应是被抛在此处,莫玹强忍着恶臭,弓身在地面拨弄翻找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找到,难不成被雨水冲到河里去了?
“嘎巴——”
只听一个树枝折断的声响从身后传来,莫玹呼吸一滞,右手本能地握上剑柄,缓缓站起。剑,乃杀物,他轻易不想在这样的环境下使用。除非...
莫玹眼神一暗,屏息判断身后物的位置后,身形一拧,玄铁长剑出鞘,裹着劲风呼啸而出,凌空就是一记横扫,目之所及空无一物。
“谁在哪儿?”
无人应答。
是错觉吗?
还未待他查探,另一侧“啪嗒啪嗒”又是几声响动,莫玹反应极快,勾脚撩起半截树枝,反握手中兵刃,以钝面直击,一小节枝桠就似飞刀般破风而出,“梆”地一声直插入那响动处。周遭恢复了平静。
但见莫玹站定,想走进看清时,只见临近正午的天竟瞬间昏暗下来,阴风从四面八方卷着一地破败朝他这处刮来。莫玹暗道不妙,去看那平地蜡烛,果然已经熄灭了。
恍惚间,莫玹感觉有个什么东西碰了下自己的左手,霎时汗毛竖起,轮动右臂,手中通体漆黑的玄铁剑便朝左后方自上而下劈了下去。
只听“啊——”的一声稚嫩又凄厉的惨叫,惊得莫玹猛得向右收势,凌空旋了个身,半跪落地,剑尖狠狠插入地面。
抬眼正对上一张没有血色的幼童的脸,双目只剩眼白,额间是一抹血红,穿着泥泞不堪坐在地上,正抱着个圆滚滚的东西,放在身前滚来滚去地玩耍。莫玹定睛一看,竟是个骷髅头。
这竟然有个孩子?
不,这应该是个阴童。
莫玹曾听人说过,有些孩子生来八字纯阴。家里怕镇不住,就会发卖给施阴邪鬼术的巫者。财主们的子孙偶有恶疾,便会请巫者制阴童,以阴童替代子孙挡掉疾病天灾。阴童通常不满十岁,若是生来便夭折就罢了,就怕有些人家,等孩子长了年岁才卖出去,那必得遭一份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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