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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魔种现

江府。

阿初步履匆匆,随着衣青年走在江府小道上。

那修士踹门进来的时候,阿初还以为自己是遇着了那久未现身的妖魔,要像那倒霉的侍女般殒命呢!

而他嘴里却说着什么阿初听不大懂的话——

“今夜满月,江府内骤然魔气暴涨,因情况紧急才如此行事,失礼。”

魔气?

那是什么?

说实话他也不大清楚这人到底是不是什么凌云门的弟子,不过先前那侍女出事时隐约听其他家丁提起过,世子当初来参加大少爷烧尾宴的时候,确实是带了一名修士在身边的。不过为何今夜独自一人前来,还走得是侧门?

就见一枚拳头大的宝珠凌空跟在青年身侧,红光熠熠闪动,恁是吓人。往东行时频频闪烁,光华大盛,飞动迅疾,西行时又暗淡无光,缓慢无力。

他忐忑地瞄向眉头紧锁的青年,红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打出时深时浅的影子,一张俊脸被衬得仿佛是地府派来人间的鬼差。

似是察觉到阿初偷看,青年抬眼轻轻扫向他,惊得阿初连忙低头,不敢再瞧。

那人根据宝珠的反应行了一路。

阿初怕得紧,不敢多加干涉,又不能由着他在府里乱晃,只得跟着,只期盼能遇见其他巡逻的人,好让自己能从这左右不是的境地里解脱出去。

——正想着,就见那人在一处岔路口停了下来。

萧珩止步,观察着法珠的反应。

此前他在扶风林探查时,试着用那魔修残余的魔气驭使玛瑙珠,想看看此珠究竟有作何用处。

却不想那珠子沾染魔气之后骤然膨胀变大,化作一枚球形法器凌空腾起,兀自飞转,发出阵阵啸鸣,而后通体红光环绕萧珩一圈,将此间魔气尽数吸收,又化回不起眼的琉璃玛瑙一枚。

萧珩的玉箫在法珠变化时在他身侧轻轻振动,仿佛回应。

九龙……秘宝?

他心中有感,却不甚确定,思量再三,想到师叔告知他不日将下山与他会面,届时将此珠示予他查看,便可知猜测是对是错。

在那之后,他奔走调查魔族及其他魔种踪迹,玛瑙珠再无任何动静。那魔修也仿佛是忘记了此物般,再未出现过。

可今夜他偶然路过江府,沉寂许久的此珠却蓦然异动,如活物般擞擞不定,似是在……

兴奋。

而等他行至侧门处,珠子竟自他袖内自行逃逸而出,自行化为法器模样,红芒闪闪,飞行在前,仿佛在为他引路。

如此便有了现下这一幕。

萧珩根据法珠所示的方向疾步东行,走了不多久,一阵花香萦绕鼻端,若隐若现,忽地,视野开阔,一大片空地出现在了眼前。

以及——

树。

一方石制棋盘边上,一棵约莫五六人合抱的古榕,长得枝叶葳蕤,花团锦簇,在暮春时节显得十分不合时宜。

而古榕周围的地面却一片荒芜,寸草不生,仿佛榕树的生长已将周遭一切活物的生命力汲取殆尽。

法珠已不再闪烁,猩红的光芒恒定地照亮四周。

萧珩指尖凝光一缕,点落眉心,眼中登时精光暴涨。再看榕树,树冠黑气萦绕,一团游动的黑色影子凝于树心,盈盈飘荡,延伸出的紫芒包裹着树根,如蛇般虬结于那影子处,深深扎根向下,仍像是在不停吸收着周遭的生气般蠕动。

树心处的那团黑影裹着一层浆膜,如一枚临近长成的幼胎,里间有物事在四处挣扎碰撞,时而亮极,似是有什么将要破出。

法珠凌空震颤抖动,轻鸣阵阵,仿佛是渴血的猛兽,想要扑身而上餮足一番。

萧珩放出灵力,却被那层覆膜弹回,遂凝眸沉思。

魔种。

“这树……”萧珩喃喃开口,转头看向阿初问。阿初看着他在黑夜中犹在发光的眼睛,惴惴不安,心脏简直提到了嗓子眼儿,颤着声回说:“这、这是江家先祖种的树,小、小的来这儿务事的时候,这树就、就在了。”

难怪此前在江府查探不到魔气,所布下的结节也未曾有异状。江府的魔种并不像此前一样全然寄生人体,而是将一部分依附于百年灵木。

倚翠命殒当日为新月,魔气被百年榕树灵气中和掩盖,藏于树心,今日月满躁动,才恰好被那魔修遗失的法器感知到。

魔种既在此地生长至此,定是有宿主以七情供奉饲养。魔种与宿主息息相通,一旦种下,便会影响宿主心识,哪怕不是一体共生,也会相互影响。而他并不知宿主此刻是何情况,若莽然拔除,此人定会被魔气反噬而殒命……

而观此魔种之状,只怕不多久便要破蛊而出,播撒孢种,届时整个江府都会被其吸□□血而亡。

“此前可有发生什么异事?”萧珩问道,“那侍女出事之前。”

阿初也不知这修士为何忽然问起这个,听他提起倚翠,挠了挠脑袋,琢磨着说:“这我不大清楚,非要说的话……约莫一个多月前,这树周围的草地就开始渐渐干枯衰败,到现在寸草不生。府里人都以为是近些日子天象古怪,这片地儿的草木因此生了什么病,找了花匠来看也没瞧出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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