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不是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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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书民又回家了，因为村里举办的舞狮活动。祈福又具有娱乐性质的盛举，每家每户都要出钱出力。

他买了很多水果，做上几个好菜，照旧请上客人来家喝酒。这次请的是陈志远的父亲，陈你应该唤一声大哥的中年男人。

幺房出长辈，陈进稷是小儿子，陈书民也在排辈中最小，所以陈你的辈分就大了。

她喊过人，饭也不吃去写作业。那天的事还是如鲠在喉，再装也装不出泰然。

八仙桌上堆了好几种水果，丰富杂乱，不是按着人数分的绰余。

那就先吃点垫垫肚子。

南方的六月水果大量上市，荔枝芒果尤为香甜。剥开一个皮撑得紧实的荔枝，汁水如想象中的丰盈。

吸干壳里的果汁，再一口吃掉荔枝。咬上第二口才咬到果核，可想而知果肉多厚，可甜可好吃了。

这个时节老城墙的杨桃树，果实也应该挂满枝丫了吧。她想起自己欠的那声谢，还有一句歉。

一样水果装了一点，拿上今年攒下的零花钱，陈你跑了一趟村头的小卖部，买到一排酸奶，挨着竹林边，走去老城墙。

为了少碰到人，她没有从竹桥过，而是经横堤绕多半圈路。傍晚时分大家都在吃饭，也没人会来这洗衣服。

“叼！这瞎子藏东西真精，两年了毛都搜到一根......陈力那小子狗眼看人低，我迟早要踩着他喊我一声哥！”

迎面走来一个青年，嘴里打着酒嗝，还骂骂咧咧着脏话。陈你认得他，立即撇头错开视线。

“诶？”

她佯装没听到，脚步急速越过，一个拐角将人甩到身后。

“不是吗？是有点像......”陈春树晃动有些迷蒙的视线，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刚刚过去的不是书民叔公的女儿，可能是村里人的亲戚吧，毕竟舞狮的热闹传得挺大的。

陈你光顾着躲陈春树，没注意到杨桃树下哄闹的皮孩子。

“阿姊！”

陈我隔着距离高调地喊，同时跑过来，围着想走又走不掉的陈你，兴奋地闪着大眼睛，“哇！谁给你钱买的酸奶？一二三四......有六瓶呢！就给我两瓶好不好？行吗？”

这个很好喝的，爷爷说有点贵的酸奶，他也只喝过一次。

陈你头大地推开他毛躁的手，在想怎么打发这个小屁孩。

“你别动，这不是我买的，我帮陈一东的姐姐带的，你别捣乱啊！”

“是我大姐吗？那给我拿回去给她吧！”杨桃树上的小男孩咬个酸杨桃，挤眉弄眼地也馋那排新奇饮料。

好巧不巧，当事人陈一东也在场，陈梨的名头也利用不起来了。陈你转而换个名堂，“哦吼！你们一起爬树啊！我要告诉大人去。”

陈一东哧溜一下抱着树干滑下来，杨桃也丢了，“哪有！我就上去一会会，没出什么事，我再也不爬了！七姑姑别打小报告成不？”

“姐！姐！我没爬！”陈我得意洋洋，“陈一东爬的，跟我没关系！”

别人家的孩子怎么那么懂事可爱，说的话也听得人心里妥帖。陈你嫌弃地瞥了眼自家被宠坏的弟弟，不搭理他径直走到陈一东面前。

她撑着膝盖弯腰，对有些拘泥紧张的小男孩说：“知错能改还是好孩子，爬树真的太危险了，不管是谁，你们都不能再做了。”

“嗯！”陈一东猛点头，聪明地要保证，“那七姑姑就是答应不告诉大人吗？”

“当然！”陈你翻出一个荔枝，放到他掌心，“不但不说，还要奖励你，拿着快回家吧！”

是荔枝啊！可比酸杨桃好吃多了！陈一东说了谢谢，跟陈我挥手，一蹦一跳地跑了。

陈我不高兴了，亲姐都没有对他这么和气，“你拿这么多水果给谁啊？拿完了我吃什么！”

“要你管那么多，是你买的吗？”陈你就看不惯他这颐指气使的毛病。

“那是我爸买的！”陈我撅嘴争辩。

他的性格就不是个甘愿落下风的性格，什么东西争着抢着就得比别人多，所以人才自私。

陈你今天偏偏就怼他，“你爸不是我爸吗？难道我不能拿？”

他扬起小下巴，鼻孔要翘上天了，“可爷爷最疼我！”

因为陈书民孝顺，家里大小事的主导权还在陈进稷手上。九岁的孩子也知道自己有个稳妥的靠山，所以更加肆无忌惮地在家当霸王。

讲道理好像不行，眼看天色就要暗了，陈你干脆蹲下来，手腕撑脸，盯着陈我做苦恼的样子。

“我拿个水果也没浪费啊，我能吃完。不像有些人，那么贵的鲜牛奶，喝一半倒一半在猪槽......”

陈我的得意僵在脸上，眉头扭成了麻花。他想试着谈判，可语气总那样理直气壮，“阿姊，那我不说你拿水果，你也别说我倒牛奶，扯平好吧！”

啧啧啧～果然！浸染多年的习性怎么能说改就改呢。

“那天......星期五吧，谁在桌上拿了钱来着，我想想啊......少了两张两毛，一张一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