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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的时候，顾洵已经躺在了县衙知县宅的卧房里。
“大人，你醒了？”
是陈思的声音，顾洵微微睁开沉重的眼皮，朦朦胧胧地看向四周。
昔瑶没在。
顾洵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又无力地躺回了床上。
忽然，仿佛想起了什么，顾洵又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一手拉住陈思的手臂，急切地问。
“受灾百姓怎么样了？米借来了吗？”
听了顾洵的问话，陈思无奈地摇了摇头。
“受灾百姓暂时无事，只是义仓的米也不多，倒是给了一部分用于赈灾，但也就够百姓们三天的食量。”
顾洵扶了扶额头，那种头疼欲裂的感觉又涌了上来，整个人只剩下仅有的一丝清明。
“去跟知州借些呢？”
“这个办法我也想了，但是去州里的路也被这次的洪水冲垮了，就算是知州借给了粮食，一时半会儿的，粮车也运不进来。”
没钱，更没粮，顾洵欲哭无泪。
“大人，先把这药喝了吧，你可是我们的主心骨。”
陈思端过一直在小炉子上温着的汤药，送到了顾洵面前。
看着碗中黑乎乎稠糊糊的汤药，一股酸苦感扑面而来，顾洵叹了口气，接过汤药一饮而尽。
“现在什么时辰了？”
顾洵把喝完汤药的瓷碗递给陈思。
“四更刚过，大人喝了药继续睡吧。”
“我都睡了这么久了？”
顾洵一算，他最后有意识的时候是昨天下午，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
“嗯，昨天下午大人突然昏倒，幸亏阿尧就在身边，及时扶住了你，不然大人身后就是灶台，万一磕到了头就……”
陈思心中全是庆幸，又道，“大人昏睡不醒，赶紧喊来了石郎中，号过脉后，石郎中说，大人是肝气上逆，气血攻心，针灸一番，大人喊出了声疼，众人这才放下心。”
陈思转身把已经喝空的瓷碗放到旁边的桌上，回来替顾洵扯过被子，披在肩上。
“石郎中临走时交代，让大人务必按时喝药、多休息、少劳累，外面天还黑着呢，大人继续歇着吧。”
“有劳陈主簿了，你不会一直也没休息吧？”
“我休息过了，之前是周成和阿尧在这照顾大人，我过来替班没多久。”
“那就好，我现在无事了，你回去休息吧，粮食的事情明早再议。”
“好吧，大人有事随时喊我。”
陈思点点头，又细心嘱咐了顾洵几句，才起身离开。
掐算着陈思已经回了主簿宅，顾洵透过窗子看了看填上的月亮，圆圆亮亮的，他忽然想下床走走。
披上干净的长衫，轻轻推开房门，静静的深夜里，顾洵鞋底踏在院子的青石板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好在是夏天，大地的燥热在深夜褪去，此时反而多了几丝凉爽，顾洵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出了知县宅，来到了小食堂的门前。
昔瑶此时应该休息了吧，顾洵心想，虽然见不到人，但隔着门板站一小会儿，他也觉得无比心安。
抬头望了望高出墙头的那棵老石榴树，顾洵又回想起树下救起昔瑶的那一幕，嘴角不自觉地翘了翘。
几声喵喵传来，拉回了顾洵的思绪，重新披了披肩上的长衫，顾洵准备打道回府。
一回头，忽然发现刚才还漆黑一片的小食堂，这会儿门缝里竟然透出了微弱的光亮来。
昨天，顾洵晕倒后，来搭讪的小娘子似乎吓了一跳，昔瑶忙着救人，也没注意到小娘子什么时候离开的。
把顾洵送回县衙，昔瑶又赶回了漕船修理场，为受灾百姓们做好了晚饭，那位小娘子一直也没有再出现。
县衙的衙役原本就不多，现在受灾百姓那里留守了大部分，照顾顾洵的任务就落在了陈思、昔瑶和周成三人的身上。
陈思安排了三人轮流照顾顾洵，不用照顾的人便在房中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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